玲瓏四犯第1章 第1章_頁2
心知肚明,只因表面的和氣還要維持,便緩和了語氣說「我也是為了爹爹的官聲,家主沒了臉面,侯府的人個個都要遭人冷眼。早前主母在時,家中一切太平,如今主母喪期剛過,就鬧出這樣的變故來,別人自不會說爹爹欠思量,只會閒話姨娘,讓姨娘蒙受不白之冤。」
她的話既是求和,也是告誡,柳氏素來聰明,自然聽得出裡頭隱喻,當下連連點頭,「多謝姑娘成全我的名聲,我雖是個見不得人的內宅婦,卻也知道輕重。將來二姑娘三姑娘都要許人家,若是因我牽連了她們,就是我的罪過了。」
其他的話不必多言,江家嫡女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敷衍的。復又閒話兩句,請姑娘好生歇息,柳氏從披繡院退出來,返回曉從軒。甫一進門,便見江珩拉著臉坐在胡榻上,她立刻浮起一個溫情的笑,柔聲開解「姑娘是女君嫡出,自比別人高傲些,郎主大可不必和她計較。」
這話又捅了江珩的痛處,他瞪著眼,拔高嗓門說「我是她父親,她敢在我面前放肆?」
柳氏端過女使送來的茶盞放在小几上,崴身在邊上坐下,復揉著手絹低語「其實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能因為一個我,壞了郎主這些年的苦心經營。」
她這樣明事理,江珩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啊,別人阻你前路,你還替別人說話。」
這廂才言罷,步步錦落地罩外就有人接了話「既然知道姨娘是面揉的人,爹爹更應當替姨娘著想才對。」
江珩抬起眼,見穿著一身玉簪綠衣裙的雪畔走進來,巴掌小臉杏核眼,眉目流轉間,很有煙橋年輕時的風采。
柳氏笑著嗔怪她「外面的事你哪裡知道,你爹爹每日忙公務,家裡就別再給他添麻煩了。」
雪畔嘖了一聲,「爹爹你瞧,姨娘一輩子不爭不搶,吃了多大的虧都忍著,府里上下誰不誇她賢良!夫人在時,她做小伏低受盡委屈,夫人不在了,也是姨娘代為操持這偌大的家業。不說姨娘勞苦功高,就看在姨娘為爹爹生兒育女的份上,也該抬舉姨娘,給她一個名分才是。」
江珩的心裡,何嘗不願意給柳氏一個說法。早年柳氏雖在瓦市賣酒,出身微賤了些,卻也不是營妓粉頭之流。他每每經過她的攤前,她總會遞上自釀的梅酒,說不能與潘樓的瓊液、梁宅園子的美祿相比,僅是奴奴一番心意。那時候看她溫婉動人,一雙秀目能說話,舉手投足間的妖嬈之態、嬌媚之姿,遠不是宗女縣主能比,他就沉溺進溫柔鄉里出不來了。
當家主母端莊,可以直迎八方來風,美妾在內宅提供款款柔情,是個男人都憧憬這種無可挑剔的日子。說句實在話,柳氏侍主很是盡心,願意在男人身上下功夫,就連剛才那一跪,都是幾經斟酌提煉出來的最美身段,就沖這份心,主母沒了,也該她苦盡甘來了。
可惜雲畔阻撓,讓在柳氏面前誇過海口的江珩很下不來台,他頭一次覺得這嫡長女難纏,簡直是第二個漁陽縣主。
柳氏卻善解人意,知道他為難,只讓雪畔別再說了,「你姐姐畢竟尊貴。」
雪畔氣得翻眼,「再尊貴也是爹爹的女兒!依我說,快把她嫁出去吧,出了閣的女兒不便插手娘家事務,到時候爹爹抬舉姨娘,她也管不著。」
這話引來江珩長時間的沉默,柳氏偷覷他的神情,見他不置可否,便笑著說「郎主別聽小孩子胡言……」
江珩卻擺了擺手,「她母親在時,就替她定下了安昌郡公家。上年她母親過世,郡公夫婦親自登門弔唁,那時也議過兩個孩子的婚事,只怕要再等一年。如今杖期服滿,也是時候了……」一面說,一面撫著鬍髭起身,慢慢踱出了曉從軒。
杖期舊時服喪禮制,父在為母,夫為妻,服期一年,又稱「杖期」。本文江珩為縣主服齊衰杖期,因父在而母卒,子女所服不能重於父親,因此雲畔也跟著服齊衰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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