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紀源第三章 父子
開門聲驚動了顯示器前的少年。
他有點後悔不該進屋時插門，現在鬧得連動也動不了。
在家他是不許他鎖門的。
季漠有點慌張的起身，急急忙忙就脫了長衣和鞋，蓋了被睡覺。季忠站在房門外連叫了幾聲，季漠只哼著應了一聲，意思是表明睡了。季忠聽了他的話，是果然睡了，也就不再追問。
見父親走遠了，季漠小心翼翼的下床，也不穿鞋，怕弄出聲響。
確定把所有文件都有好好地保存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選擇了關機。
重新躺在床上的小漠呆呆的睡不著。直貼著天花板的繡花壁紙連著四壁像一個精美的盒子，把他關在裡面。
他挺怕他父親的。
要說季忠這個人，暴躁倒也說不上，但是不能說是脾氣好。嚴肅的性子讓人打心裡親近不起來。
父子之間最多的互動也就是沉默著一起吃頓晚飯。
季忠吃飯時不喜言語，季漠也不愛說話，什麼都在心裡轉一圈就沉下去了。何況他又是那種性子溫軟的人兒，真要說話也是蔫蔫的。
他知道季忠看不慣他這幅樣子，所以他便躲著他，心想的是眼不見便不心煩。
今天季忠的晚歸，讓這頓氣氛難堪的晚飯也省了。
他是一個很克制的男人，雖說不至於過午不食，但錯過了正常飯點的話，他也確實不會再去特地覓食。
起身脫下西服外套，仔細的掛在專用的衣架上，這個可以保證衣服不會變形。
他裡面穿的是一件白的的襯衫，米白色的格子馬甲，沒系領帶。
將扣子解到第二顆，又挽了點袖子，再以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在沙發上，試圖讓自己完全放鬆下來。
揉了揉太陽穴，他感覺腦袋有點發木。
望著窗外的黑暗海面，季忠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見不冷不熱便又一飲而盡，把空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而後聽見身後傳來電話鈴聲。
看了眼來電顯示，季忠心裡一突，果不其然，那邊讓他趕緊過去，按理說沒有要緊事的話，組織是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提出這樣的要求的。
更何況他才剛出完一次任務，雖然不怎麼成功罷了。
搖了搖頭，起身換了件外套便要出門，臨走不忘在桌上放了點零錢，明天季漠就要開學了，他即便忙，這點也還是記得的。
身後的電話又響了一遍，那頭的人似是又交代了些什麼。再顧不得其他的季忠，甚至沒有來得及留個便條就急匆匆的奪門而去。
夜裡季漠起夜，推開臥室的門，意外的看見客廳里還亮著燈，以為父親還沒睡，乾脆又回房憋著尿接著睡去了。
第二天早起收拾東西上學，免不了又是一番抱怨，卻發現燈一夜沒關，看見桌上的零錢，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仔細的收好錢後，隨便給自己弄了點吃食便出門了。
他家是海邊的房子。
甚至每一面窗戶都能看到海景。
優越的風景帶來的是很多的麻煩，比如他要比同學早起一個小時才能確保不會遲到。
附近沒有便利店之類的社區服務就更不在話下。
對於一個懶散的少年人來說，他寧願選擇住校。
當然他其實並沒有反駁季忠決定的勇氣。
季漠所在的中學是市裡的私立初中，頭幾年都是家裡有點錢，或者對自己孩子抱有極大期待的中產家庭，會把自己的小孩送進來。
最近教育改革，今年還增加了一場入學考試。
說起來季漠去年升學時也有一場摸底考，為的是摸摸這一屆學生的程度，好置頂分班計劃。
一屆有42個班，又有新校區老校區之分。
老校區班少一點，31到42歸老校區。
前三十個班級自然就是新校區。
為了方便管理又劃分了三個部，季漠所在的16班便是新校區的二部。
學校附近有很多的早點攤位，而且是很正規的店內經營，小推車似的流動商販是被嚴令禁止的。
季漠進店裡買了一杯花生奶，這個據說可以長個子。
中二的年紀，確實就會有一些特殊的幻想。
志同道合的幾個朋友沒事就會聚在一起一樣，勾肩搭背的說些神神秘秘的話。
話里話外的不過也就是哪個班的哪個哪個女生多麼多麼漂亮，誰誰誰昨晚又被人堵後門口被人打了。
這時候要有個人敢抽菸甚至拿出來一包煙這麼一分，社會地位立馬蹭蹭蹭往上漲。
季漠最煩的就是躲廁所吸菸的那幾個同學。
猥猥瑣瑣的讓人生厭。
心裡正胡思亂想著，迎面忽然跑過來一個少年，個子不高，小臉肥嘟嘟的。
「季漠，一會數學考，幫幫忙？」
擠眉弄眼的樣子，滑稽又讓人無可奈何。
季漠的成績算不得好，數學方面確是出人意料的聰敏，初中的題目他拿在手裡過一遍心裡就有數了，拿起筆來順著思路隨便一演算結果就出來了。
來人叫余小鳥，是季漠僅有的幾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之一。
余小鳥原來不叫小鳥，但他的小鳥確實挺小。
後來被人傳開了，就有了這麼個外號。
混不吝的性格讓他看的挺開，他認為有個外號是自己受歡迎的表現。
畢竟都是小孩子，發育的晚了一些也無可厚非。
但怎麼說都是個男孩子，天天被人小鳥來小鳥去的呼來喝去，總歸是不爽的。
所以余肖便和季漠玩到了一起。
因為季漠也很小隻···
這能讓余小鳥找到一些奇怪的平衡。
···數學考···
余小鳥坐直身子，右手扶著筆，煞有介事地停在卷子上左手握成拳，那凸起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關節依次編成abcd，然後默念兒歌並用眼光點指。兒歌結束時停止在哪個指頭上，就把它的編號填到選擇題上，老師從高處往下看，看到的是他在用心思考認真書寫的情景。
看似穩得一批，其實心裡著急的不得了，趁老師轉身的空頻頻的望向邊上季漠的方向。
一個暑假的空，一學期所學的東西又無償的全部還了回去。更不要說還有預習新課本的作業任務。
晃頭晃腦的余肖就這麼和兼職班主任的數學老師對上了視線。
蓼藝嵐老早就注意到這個小子賊眉鼠眼的一直在到處亂瞟了。
嚇得余肖趕緊低下頭來，看著一個字也沒寫的考卷，蓼藝嵐先是坐起身來，一邊理著長發一邊向他走去，當看見他空白的試卷時，眼裡便浮上一抹薄薄的怒氣：
「居然一題也沒給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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