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撩易躲,暗賤難防125.情之所至(1W+)

    如今入了秋,晚上天氣稍寒涼一些,一想到她風熱剛退,段珩本想拒絕,可她的眼神充滿了希冀,拒絕的話在嘴邊兜了幾圈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直到騰空而起,並肩坐在了微微冰涼的瓦片上,他才有些後悔洽。

    應當取一件外裳來給她才是。

    可江蘺沒察覺到他的想法,許久沒竄上竄下,這猛地翻上房頂還有些莫名的激動,她將懷中的酒壺擱在身旁,自己留了一壺,另一壺遞給了身旁的段珩。

    「拿去!」她笑眯眯的,「我們一人一壺。」

    段珩伸手接過了那酒壺,看著她端起酒罈掀開了封泥,仰頭灌了一口,頗為豪氣的模樣。

    他很少喝酒,仔細算起來,他幾乎沒有喝過酒,在他心中,喝酒是十分誤事的,特別是對於他這種時刻都要保持清醒的人來說。

    這藥酒聞上去並不辛辣,但喝下一口從喉嚨暖到腹中,江蘺咳了幾聲,轉過頭去正好看到他端著酒壺久久未動,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瞭然地「啊」了一聲。

    「我忘了,你身子不適,還是不要喝酒了吧。」她伸手想去接過,卻見得他抬手啟了封泥,將酒罈湊至唇邊淺飲了一口。

    「不要緊。」他垂下頭時,朝她微微一笑,「我身子無礙。鈐」

    他唇邊的笑意很淡,可那笑意一直蔓延至眼眸,她有些傻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比起那些整日把笑意掛在臉上的人,還是他這種刻板嚴肅不苟言笑之人忽然的微笑更能讓她失神,尤其是他笑起來分外賞心悅目。

    接酒壺的手還停在半空,江蘺傻愣了半晌,一直盯著他看,末了還是他先挪開了目光,她才回過神來,連忙收回了目光,清了清嗓子。

    「那、那個……」她沒話找話,還有些結巴,「其實在此之前,我都不敢想,有朝一日會跟天下第一名捕坐在一塊,一起喝酒。」

    他們這些做賊的,就怕哪天被逮進去,別說是喝酒了,躲都來不及。

    「不過,你們神機處當真很厲害啊。」她偏過頭去,咧嘴一笑,「我這種聲名狼藉的人都敢要,很是大度啊。」

    看了看手中的酒壺,又去看了看她笑意盈盈的臉,段珩思索半晌,還是說了,「神機處從未追捕你,還將你歸入玄武堂,不是因為有意放過,而是早就知道你並沒有做過任何出格之事。」

    此話一出,本在喝酒的江蘺被嚇得嗆了一口,話都不會說了,捂著胸口直咳嗽。

    「從你在金陵城中做的第一樁案子起,我們便仔細勘察過。」段珩回想了多年以前的情形,「你並未真正傷了那些男子,所以神機處從未對你下過通緝令。」

    這件往事對於江蘺來說,意義非常,簡直比從房頂上摔下去更為驚醒動魄。

    先前一直引以為傲的采草大事,在別人眼中居然就想小孩子玩的幼稚遊戲,堪比當頭一悶棍,把她敲傻了。

    虧她還經常以此來逗弄旁人……丟人丟到家了。

    忍住想將腦袋埋進地洞裡的衝動,江蘺深吸了一口氣,撓了撓頭,趕忙岔開了話題:「那、那個不說我了。」她偷摸摸看了段珩一眼,「還是說說你吧。」

    段珩有些疑惑地望向她,只見她目光閃爍,話語間頗為猶豫,「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可不問的話,我實在是放不下心來。」她頓了頓,「你昨日究竟是怎麼了?」


    想到他在林中的模樣,她隱隱覺得後怕,「我都沒想到,你居然會去襲擊手無寸鐵的砍柴人與孩童,還險些傷了他們。」

    聽著她的話,段珩的眸色漸深,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

    「你當時看起來……」江蘺偏過頭去,擔憂地看著他的側臉,「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完全不認得我。」

    將酒壺擱在一旁,段珩閉上眼睛,眉頭漸漸皺緊,「說實話,我記不得那日的事情。」他的聲音低沉,「我也不知道那時有沒有傷到旁人,傷到你。」

    他話語間毫無保留,分外坦誠,倒讓江蘺有些驚訝,「沒有沒有,你沒有傷到任何人。」她顧不得喝酒,連忙追問,「我從沒聽過任何一種急症是這樣的,你可有看過大夫?」

    「……舊疾罷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段珩苦笑了一聲,許久才抬眸看向了她,眉心輕皺,「若是還有下次,切記不必管我,一定要離我遠遠的。」

    他不想傷到她,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屋頂上的風大一些,吹得鬢角旁的發亂飛,遮擋住視線,江蘺抬手將頭髮掖到耳後,搖了搖頭,「那可不行,我肯定會幫你。」說著,她覺得不對勁,連忙改口,「呸呸呸,什麼下次,沒有下次了!」

    她說得很快,口有些干,便隨手拿起酒壺灌了一口,咽下去之後急急開口,「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趕緊找人來瞧瞧,可能很快就好了,什麼下次不下次的,不吉利。」

    見她如此,段珩有些哭笑不得。

    從昨日到現在,一直縈繞著的陰霾情緒也因此消散了一些,不再重重壓在心口,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忽的輕鬆了不少。

    其實江蘺不過是嘴上逞強,她也有些憂心,畢竟看他的樣子,這舊疾一定困擾他許多年,她見得不過是一次,可他要忍受那麼多次,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

    無論是他在林中冰冷駭人的模樣,還是在破屋中虛弱至極的模樣,都讓她無端地擔憂,相處這麼多時日,他們怎麼著也算的上朋友,擔心一下……也不是沒有道理。

    握著酒壺的手越收越緊,江蘺一咬牙一跺腳,抬頭望著他,堅定道:「不行,必須找人給你瞧瞧。」她頓了頓,「雖然你說這事不能告訴別人,但不告訴別人就沒法給你看病,這事就我知道,讓我放著不管我做不到。」

    她心裡也頗為糾結,但一閉眼還是說了,「我師妹雲雋是個學醫奇才,師父都這般誇讚她,想來她如今應該還在城外,不如讓她來給你瞧瞧吧。」

    說出這些話,江蘺其實也做了很大的犧牲,畢竟只要喊來雲雋,柳雲暮就一定會知道,到時候肯定會二話不說拖著她回重英山。

    師父知道她入朝為官,保不齊多生氣,罰她跪個三天三夜耗她半條小命都有可能,更不可能讓她再回來了。

    同樣也想到了柳雲暮,段珩皺了皺眉,「可你師兄……」

    「沒什麼的。」江蘺單手托腮,抿著嘴笑了笑,「你儘管放心段統領,雲雋的脾性我知道,她絕對不會將你的病情跟任何人說,至於我師兄,交給我就行了,那都不是事!」

    她故作輕鬆,可耷拉下來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段珩看了,有些話就不忍心說出口了。

    他的舊疾,本不想讓其餘人知道,若不是這次與她一起,他根本不會對她說這件事,如今不僅她知道,還放心不下,偏要找個人來看看才安心。

    這般,她還要面對師兄,想也不用想,定是苦惱至極,但饒是如此,她還是願意找來師妹替他診治病情。

    她讓步至此,他自然是拒絕不得,只能點了點頭,應允了。

    只是他沒想到,看到他點頭,她會這般開心,吆喝了一聲不說,還端起了手中的酒壺,湊過來跟他的碰了碰,笑嘻嘻地說了一聲:「不醉不歸!」

    夜色漸深,月光愈發明亮,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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