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後的日常第76章
徐黨一派紛紛落馬,大廈傾頹之勢已成定局。¥f三江閣小說,.e.com朝中各部各司不斷有要職出缺,人事增補調動一躍成為聚焦之地。
陳壽雖沒有明確站入徐黨的陣營,但最近幾年來顯然抱有迎合之意,如今徐家傾倒,陳壽整日裡戰戰兢兢,唯恐大難臨頭,短短數日眼見著就瘦了一圈,於政務上更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巴望著能將差事辦得漂亮,在皇上跟前搏個自新的機會。
奈何,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崎嶇曲折的。
陳家大公子陳開遠散衙回府後如往日般來到書房請安,見陳尚書面色凝重肅穆,憂色重重,開口問道:「父親可是有什麼棘手之事?」
陳壽素來對這個長子不甚喜歡,總覺得他的性子更肖似其母袁氏,刻板固執,過於端方,缺乏變通,不如其他幾房庶出的兒子心思靈活,言行討喜。可到了遭逢變故的時候,才醒悟自己之前的狹隘與膚淺。
「這是林軻擬呈的朝廷各部司增補官員名單,你且看看。」陳尚書將面前桌上擺著的摺子推了過去。
陳開遠稍稍遲疑,上前兩步雙手拿起摺子翻開來看。他看得非常仔細,直到陳尚書喝完了兩盞茶,方才合上摺子,恭敬地放回桌上。
陳尚書將摺子收回放在手邊,抬眼看他,「你覺得這份名單如何?」
陳開遠得其外祖父袁拓袁祭酒真傳,深諳裝鵪鶉之道,但今日顯然不打算在自家老爹面前施展,爽快道:「恕兒子直言,這份名冊若呈到御前,父親境況危矣。」
「哦?此話怎講?」陳壽一反之前的懨懨低迷,坐直身體,微微前傾著問道。
藏拙之奧義,不在於永匿,而在於適時露鋒,陳開遠遵從外祖教訓,在翰林院蟄伏十數年,現下便是他等候已久的時機。
「這名冊之中,半數以上皆為嚴黨一派,父親您親手呈上去,在皇上看來,即便不判定您站到了嚴家的陣營里,也坐實了親嚴的傾向。而父親您往日與徐尚書又多有親厚,說句不中聽的話,在皇上眼裡,徐家剛一倒,您就傾向了嚴家,聖心必失......」
陳尚書浸淫官場多年,豈會不知重臣失了聖心的意義,故而陳開遠言盡於此,餘下的可能性後果就省了。
陳壽雙眼微瞠,並非驚駭於陳開遠推斷出的後果,而是驚訝於他對朝堂人事的見識。陳開遠當年以二甲頭名的身份通過朝考取得翰林院庶吉士資格,三年後又因在散館考試中成績優良,被授予翰林院編修之職,就在陳尚書對這個長子寄予厚望,私下周旋為他謀得進六部的機會時,他卻一再推拒,一頭扎在翰林院裡不挪窩,就這麼消磨了十幾年。
翰林院清貴,但在陳尚書眼裡,翰林出身不過是晉升的加持砝碼,若不入六部,便與虛耗光陰無異。他本以為他這長子一直秉持著讀書人的清高游離在朝政之外,沒想到竟然對朝中人情世故如此深諳。一念之間,他恍然想起了現任國子監祭酒的老泰山。
妄他自認人情練達,現在想來,老泰山不待見自己,恐怕是早已看透了時事,而自己頑固不化,讓他老人家失了勸教之心罷了。
舌間泛苦,心神卻如突破迷霧般清透起來,將手邊的名冊一推,陳尚書起身道:「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擇日不如撞日,咱爺倆去孝敬孝敬你外祖父!」
陳開遠看著父親雷厲風行的背影,從微愣中回過神,苦笑著搖了搖頭,在催促聲中舉步跟了上去。
三日後,人事調動的名冊擺到了寧帝的案頭上。
「你也過過眼。」寧帝抬手將名冊隔著書案遞了過去。
事已至此,推辭就顯得矯情了,嚴靜思順手接了過來。不過,她可沒有陳開遠厚積薄發的人事見識累積,記憶里可用的資源也極為匱乏,故而,名冊上的名字對她來說絕大部分也只是些名字而已。
難得在嚴靜思臉上看到茫然的表情,從未體會過的小雀躍驀然升騰,寧帝輕快地從旁邊的一疊摺子里抽出最下的一本,遞出去晃了晃。
嚴靜思瞪著眼睛看寧帝的動作,好一會兒才消化他的意思,抿緊嘴角將摺子接了過來。
也是一份遞補名冊!
「這是……」
寧帝屈指輕扣桌面,笑意不及眼底,「這是吏部送到陳壽手裡的原名冊,你剛剛看過的是陳壽屬意修改後的。」
嚴靜思捕捉到要點,著重查看兩份名冊的差異之處,對比著看下來,心中不由得驚詫。
前後兩份名單,出處欲絕估計竟占了四成!
就是不知更改前後傾向如何,但看皇上的臉色,應該是修改後的那一份更合他的心意。
寧帝故意吊人胃口,嚴靜思也不挑明,主動開口表明自己的推測,「這前後兩份名冊中,被替換掉的……可是親近嚴家的?」
寧帝不便久坐,站起身緩步原地徘徊,「正是,嚴郎中近日活躍得很,詩會文會處處現身,極為露臉。」
這反話說得,真酸!
嚴家長房一朝得勢得意忘形的苗頭嚴靜思也有耳聞,僅僅是母親那邊就遞了兩三次消息。其實寧帝說得還是比較委婉美化的,用母親的原話說,嚴家大爺都恨不得橫著走路了,前幾日竟然縱容隨從當街毆打迴避官轎不及的小商販。
上天欲亡之,必先令其瘋狂。
嚴靜思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陳尚書倒是個心思通透之人,不愧為內閣重臣、大寧股肱!」嚴靜思張口就來,誇人嘛,她也是會的,
寧帝失笑,「大寧股肱?他還真承受不起,頂多就是棵牆頭草,湊數的閣臣!」
嚴靜思眯著眼睛點頭,臉上明顯寫著:您是皇上,您說什麼是什麼!
「若說陳壽有什麼長處,莫過於結了樁好姻親,生了個好兒子。這次如此識情知趣,應該是得到了袁祭酒的提點。」
嚴靜思:「國子監祭酒袁拓袁大人?」
寧帝頷首,「正是。」
「我聽母親提過這位祭酒大人,曾幾次三番登門邀請齊先生入國子監開堂授課,態度極為誠懇。」郭氏幾次提及,嚴靜思對此印象深刻。
「齊先生乃當世鴻儒,天下讀書人莫不想聆聽一二教誨,袁大人素來敬賢惜才,難得齊先生有意留京,他自是不願輕易放棄。」寧帝忽生感慨,「齊先生那般超然灑脫不拘俗物的性情,偏偏看中了南弟,也是冥冥之中的造化啊!」
細細品來,寧帝這話里竟有些羨慕。
嚴靜思抄起茶盞借著低頭喝茶的動作掩飾臉上的糾結。
超然灑脫?不拘俗物?齊大儒?
呵呵!
如果有可能,嚴靜思真想猛搖寧帝的肩膀勸他快醒醒,那老頭跟自己談生意殺價的時候可是要多市儈有多市儈呢!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名不可風傳,皆坑矣。
寧帝的態度,嚴靜思算是大致了解。
秋風掃地方叛軍,冬雪壓邊境兵威烈油烹宮變餘孽,溫水煮結黨門系。
短短半個月之內,集結在潼關城外的叛軍被朝廷正規軍利落剿除。與此同時,坐落在西起河西東至遼東的北邊境線上的九大軍事重鎮一夜間烽火相傳,宛若一道蓄勢待發的火弓,直指家門口環飼的豺狼!
大寧是瘋了嗎,竟然想多邊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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