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出井岡第四章 板凳少年

    永新伊家,坐落在永新縣城最繁華的大街旁,幾乎覆蓋了方圓兩三里地,四面吊樓高踞,不時有握槍的團丁在吊樓上巡邏。

    伊家大門兩旁盤踞著兩隻巨大的石頭雕刻的雌雄獅,左邊的石雄獅張開大嘴,好像要吞進整個永新縣城的財氣,右邊雌獅閉嘴眈眈,好像醞釀突然一擊。

    伊家也與諸般豪門大宅一樣,門前也有上馬石和下馬石,門前的拴馬樁上已經栓著五六匹高頭大馬。

    雕樑畫棟的府門的門頭上,書寫著四個大字「永新伊府」。

    此時府門大開,五六個靖衛團的團丁手握長槍如臨大敵般,伊府門前街道的行人多不敢靠近伊家,不時有騎馬背槍的人員往伊家匯集。

    此時,伊家的外堂大廳上一個身材高大,身穿灰色長衫套著紅色福字馬褂,頭戴貂皮氈帽的人在大廳內踱著方步。

    兩旁的紅木太師椅上,坐著七八個摩拳擦掌的彪形大漢,皆腰挎短槍,仿若只要這踱步之人一聲令下立馬就行動一般。

    站在伊家大廳一旁,穿藍色棉長衫套著馬褂,貂皮帽耷拉未系的正是伊三。

    此時的伊三耷拉著腦袋,身子有些發抖。他真怕在大廳上踱步的伊道一,會一槍蹦了他。

    這伊道一與伊道同有些相似,也是身材很高,馬臉長眉,細長的雙眸透露著比伊道同更為狡詐的眼神,也正在壯年。

    伊道一邊踱步一遍低語著:「看來我伊道一還是小瞧這井岡山上的土匪了,本來是想要道同上茨坪一舉擒拿那匪首朱聾子,現在倒好反倒成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伊道一突然猛地一指伊三,伊三嚇得不停後退。

    伊三沒有想到的是伊道一卻呵呵笑道:「伊三,看來你也不枉跟我伊道一走過碼頭,知道不能繳械,不然我伊道一的全部精銳就要葬送在這不掙氣得兄弟手中!」

    伊三顫顫點頭道:「大家主,小的辦事不利,還請大家主責罰!」

    伊道一眯著長長的細眼道:「朱聾子在茨坪幾年不倒,自然有他的本事,倒是我大意了,沒有想到有水客帶路也沒有成功,朱聾子不愧是行伍出身,我伊道一最恨的就是這朱聾子既然在一年前趁我不在既然攻入我伊家,還將我的三姨太給……!」

    伊道一突然閉口,想來這也是難以啟齒之事不便說出。

    但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年,朱聾子月下進永新,搶了伊家,睡了伊家三姨太的事,已經在井岡山周邊幾乎婦孺皆知。

    自此伊道一與朱聾子就勢不兩立,但朱聾子從來不與伊道一硬碰硬;而是在井岡山山林林立,奇峰絕壁,峽谷深澗中與伊道一的靖衛團兜起了圈圈,讓伊道一有力無處使。

    井岡山山高林密,地勢險要,交通閉塞,戰亂不到,恍如世外桃園,又猶如朱聾子部土匪的世內桃園。


    坐在大廳大師椅一旁上首,一個白髮蒼蒼的耄耋長者,身穿厚厚的長袍棉襖,他手縷白長髯看著伊道一道:「道一啊!如今你弟道同在朱聾子手中,吾等投鼠忌器如何是好!」

    一身穿灰色靖衛團軍官服的小個子軍官站起來尖聲道:「伊總團總,我遂川縣的靖衛團一定聽從伊家的調遣,你說怎麼幹吧!」

    伊道一看著這小個子軍官道:「郭團總,吾弟已經被朱聾子綁票兩三天了,朱聾子若要贖金,也定然不會撕票!此次請各縣的團總過來,主要就是為了共同防禦,對付井岡山上的朱聾子匪部,你郭團總所轄的遂川黃坳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地方,當然你還要防範你縣大坑的肖家璧篡權!」

    小個子郭團總,正是遂川縣的靖衛團團總郭苗。

    郭苗嘆氣道:「黃坳好治理,就是肖家璧是個刺頭!還請伊總團總要多多幫忙!」

    伊家那白髮老者看了看郭苗低頭道:「我們靖衛團都有不合,難道朱聾子眾匪徒就鐵板一塊!」

    伊道一細長的雙眼突然狡黠一亮,看著那坐在一排上首的白髮老者……。

    黃坳,是遂川上井岡山的一個隘口。

    這裡是井岡山南面的一個貿易圩場集市,很是繁榮,每到每月含一,四,七的日子就是逢圩日更是熱鬧繁華。

    黃坳圩場是井岡山客家老表的一個匯集處,這裡因為是通往遂川的要隘,是井岡山兩條河流的匯集中心,這裡有煙館,當然也有賭場,當然也有一兩家小小的賣春之地……五花八門。

    遂川縣的警衛團在黃坳圩場河對面的元墩嶺上布下了一個加強排,有三十幾人的兵力,監視井岡山下的一條要道,防禦井岡山上的土匪下來騷擾當地的百姓。

    黃坳,別看是個普通的圩場,其實也算魚龍混雜,有土匪的水客,也有兵痞。

    這日,黃坳的圩場又是逢圩的日子,逢圩的山民老表挑挑擔擔從四方而來,黃坳圓形的街道圩場已經人山人海。

    圩場旁的雁塔石橋上更是擁擠不堪,圩場本在雁塔橋下一條急水之旁,這河浪花濤濤,雖然河流不大,但水勢十分兇險,不會水者不敢涉水而過,如若沖入黃坳圩場旁的兩河匯聚的深潭中難逃一死。

    當然雁塔橋也不是進入黃坳圩場的唯一出路,而另外一出口是通往遂川的五斗江方向。

    此時,黃坳擠滿人群的大街上,山貨琳琅滿目,這些賣山貨的山民要從這些山貨中得來的大洋換取油鹽布匹,一些收山貨的商人在這裡討價還價,買下合適的山貨獵物等。

    忽然,黃坳圩場一陣大亂,幾個地痞菸鬼鼻青臉腫呼天喊地四散而逃。

    見一身材不高獵人打扮的稚嫩少年,手中正揮舞著一條長形板凳,嘴中奶聲奶氣怒罵著:「你們這幫瞎了眼的遭凶鬼!今日,我阿爸沒有一起來圩場賣獵物,爾等就欺我年少!居然敢搶我江遠山的獵物!」

    一個逃跑不及的地痞,已經被這獵人打扮的稚嫩少年用板凳擊中大腿,在地下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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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板凳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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