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手第2章 眾口話由來(二)

    天無常態,地無常型,星移斗轉,日月辰庚,風吹雲動,雨布雷鳴。頑石下沃,萬物化生......——《天地玄變》

    這世間有千般萬般的道理,我們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有時候覺得理所當然的道理偏偏就出了差錯,有時候分明是扯淡的東西反倒派上了用場,如果說非要用一個字來歸納世間道理的話,那非『變』字莫屬了。《驚天九變》開篇便講『天地萬物變則生,不便則死』,春夏秋冬,四季寒暑,氣候在變,生老病死,時弱時強,人在變,天下興亡,朝代更替,時局在變,東升西落,日月交映,連天地都在變。倘若日月不交替則無晝夜,草木如何生長,人獸如何存活?倘若無死病之變,人人萬年,老而不死,世間如何進步?變是天地運作的根本,唯有變才是亘古不變的存在。

    南疆有七國,四國與『燹州』相接,三國與『匿州』相接,南疆七國與我邦俱居於中域,隔海相望,中間雖然隔著一片海,但也算得上是接壤。七國說是國家,其實治下不及我邦之十一,兵力相差更是懸殊,按理說我邦不找他們麻煩已屬萬幸,他們實不該有所覬覦才是,但是諸國偏生不安本分,常常侵擾與之相鄰的匿燹二州,朝廷也只得派兵應戰,其結果基本上是千篇一律。諸國次次打次次輸,然後投降稱臣,年年納貢,過些年自覺了得又再興兵,打輸了再稱臣,過些年再打,再輸,再打,再輸,如此往復,非止一朝一代,幾乎歷朝歷代皆是如此,唯一的差異只在於發動戰爭和投降的間隔長短而已。

    常年的失敗使得南疆諸國總結到了豐厚且寶貴的『經驗』,到了『天芒』一朝,他們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如此一來可苦了南疆沿海的百姓,朝廷震怒,派重兵迎擊,大軍一到,諸國早已逃之夭夭,朝廷大軍方才撤走,諸國便又派兵攻打搶掠,無奈,朝廷只得派兵鎮守,然而輜重補給多有不便,諸國又怯戰不出,經年累月軍費開銷甚巨,且北禍不靖方是大患,若在燹匿二州的軍需便耗去國庫和帑銀的三成以上,那北禍之亂更無寧日,更何況每三年五載便有地方鬧災荒,屆時國庫空虛無力賑災又將激起民變,那就更麻煩了。直到朝廷僱傭『大隅天城』鎮守燹州開始,南疆七國便再無可趁之機了,『大隅天城』雖是武林幫派但其裝備之精,戰力之強,傳訊之快,使得南疆七國從頭到尾被壓著打,那時諸國才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個什麼樣的對手。

    『大隅天城』一個風光了很久的大幫會,久到所有人都不記得它曾經的艱難和虛弱,久到所有人都只記得它本來就是這麼強,就該這麼強,就是這麼不可撼動的強。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超級大幫會,近日竟會發生驚天巨變!

    「走!」戰神一聲斷喝,一招『傾五嶽』出手硬碰『雷神』的『九州風雷動』,阻斷追兵,眾人得隙遁出「大隅天城」,向西北而走。

    「保護好天君和財神!」戰神餘音未盡,眾人已在十里開外。

    「嗯!」一聲悶哼,天君兩眼一黑,渾身戰慄,一股寒意自心底涌了上來,傷重之下的他再也無力奔走,頓時覺得天地倒轉,翻身栽倒。

    「天君!」水宗兩名弟子離得最近,忙伸手扶住,觸手剎那,兩股寒氣自兩人掌心傳入體內,遍走全身經脈,只一瞬間,自內而外,心肝脾肺腎,全身筋骨、血液、皮毛盡皆冰封,兩人如同冰人,僵直當地。

    僵直的身軀,愕然的表情,凍裂了的皮膚,紅色的冰封,甚至連攙扶的動作都未及轉變,只一眨眼的功夫,財神座下水宗兩名精英便已喪命。

    「護法!」一聲疾喝,南宮手下四人立時守在天君身側四方,財神揮出長袖捲住天君,獨門絕學『挽瀾勁』通過衣袖注入天君體內,登時將天君體內寒氣導引了出來,寒氣離體地面啥時覆了一層冰霜。

    「好霸道的內力!」寒氣逆沖而來,如萬鈞之力加諸一錐之上,尖銳而又渾厚,壓制不住,抵擋不了,以財神的修為,雖是隔著衣袖,卻仍是禁受不住這透骨的冰寒,登時受創。

    「是『徹骨寒雷』?」布上卿,布上衛一驚,各出雙掌抵在財神背上,甫一接觸便不由得同時打了個冷戰,財神臉色鐵青,也不回答,算是默認。

    「他媽的,好歹毒,無壑,無崖你們兩個留下保護天君,雲麓,雲峰你們兩個隨我回去。」無歲聽到『徹骨寒雷』這幾個字頓時火冒三丈,再回頭看了一眼水宗兩名弟子的軀體,只見他們全身冰封,凍得凸了起來,已然不成模樣,更是怒不可遏,帶了兩名屬下便走。

    「你幹什麼去?」南宮皺眉道。

    「我去接應戰神,順便砍了那個王八蛋。」無歲道。


    南宮道:「戰神和武部七絕聯手,若還不能全身而退,憑我們幾個又做得了什麼?」

    「那你說怎麼辦?」無歲沒好氣地道。

    「求援。」南宮道。

    「求援?去哪,『九幽瓊樓』,『萬炁玄宗』麼?」

    「『月露城』!」天君得財神相助傷勢緩解了許多,長吁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說道。

    「天君!」無歲喚了一聲,眾人見天君醒轉,懸著的心也都放了下來。天君拍了拍身上的土,緩緩站了起來。

    「『月露城』?月露城主不是早就背叛天君了麼?」無歲一頭霧水脫口問道。

    「走吧!」天君也不解釋,率先邁步而行。

    從受傷到療傷,不足半個時辰,天君鬚髮皆白,原本威嚴的臉上更添了許多滄桑,而協助療傷的財神,布上衛,布上卿三人也頃刻間蒼老了十多歲,無歲看了一眼,暗自心驚,恐怕財神三人此後修為會大跌。

    見無歲猶在發呆,南宮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釋道:「此間離『中州』雖然較近,天君出身『九幽瓊樓』,中州的『九幽瓊樓』,『萬炁玄宗』又隸屬天君所轄,但在動手時我已給他們傳了訊息,算算時辰也早該有援兵到了才是,可你見著他們的人了麼?」

    「你是說......」無歲沒有說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南宮點了點頭道:「待我們入了中州境內,第一個敵人怕就是他們,那時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以我們這十幾個殘兵敗將如何抵擋?『匿州』雖說稍遠一些,但好在地形複雜,退一步講入了『匿州』便是『月露城』真的反叛起來也未必能找得到我們,更何況天君帶我們去『月露城』求援必有妥善安排。」

    「保護天君!」財神突然打斷南宮話頭,財神話音甫落無歲人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雙掌在空中如蝴蝶飛舞,撲向東方十數丈外的土堆。

    「大家小心......」無歲一動,南宮立時警覺,手中摺扇已展了開來,如一道屏障,護住天君和財神等人,頓時金鐵交鳴之聲不覺於耳,卻是北邊敵人的幾十枚暗器到了。

    是風宗的人!眾人尚來不及慨嘆,忽地南方現出一道人影,雙方相隔十餘丈,他的兩條長袖卻如浪潮般席捲而來,雲峰首當其衝,立時給卷了進去。

    「不好!」南宮暗叫一聲,敵人不可能只三面夾攻,很顯然,這只是為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真正的殺招怕是藏在西邊,而西邊正是己方最為重要的兩人——傷重的天君和財神。

    南宮一念初起,西首人影乍現,如一道閃電般撲來人未至掌中一柄軟劍已然出鞘,劍未至劍光已籠罩十丈方圓如瀑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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