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武第487章 滿城風雨
第四百八十七章——下花樓！
街上有人，他們不是抬頭，回身督促慢悠悠的同伴。
眼看著天就要變了，在橋下的中年男子撐著船槳，雙眼出神地盯著左邊的花樓。
中年男子滿臉褶子，穿著也極為的普通，雙手老繭甚多，闊大的肩膀都在說明著他那平凡的出身。
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船夫，每天都在皇都的西靈河上撐著可以說是祖傳的小船，掙著那不多的幾枚錢。
他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大雨，但是在橋下這個比較好的地方避雨是個好的選擇。
花樓上每天都有東西扔下來，有時候是不要的飯菜，有時候是爛掉的布條。
中年男子總是能夠在最後的時間接住，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收好，放在船艙內，然後繼續一天的生活。
今天，已經等很長時間了，但是卻沒有見到花樓扔下任何東西。
在橋上經過的少女們好像在說花樓的剪影病死了。
橋下中年男子聽到，老繭橫生的雙手緊緊握著船槳，水紋順著一圈一圈的散開。
沒有人看到此時的他有什麼表情，他雙眼還是緊緊地盯著花樓，他在等。
他等到了一滴雨，一滴滴到他臉頰的雨水。
盛夏的天果真說變就變，就好像橋上少女們所說的那樣，人這一生，不知道下一秒會是什麼樣子。
中年男子慢慢的把船弄到橋下，儘量不被雨淋到。
飛濺的水柱打在了船沿，慢慢沾濕了船身。
中年男子收回在雨中看不遠的目光，落在了水面之上。
大雨之下，水中的魚兒甚是歡快，左右騰躍，像是要衝破天際，我要成龍一般。
中年男子右手一抽，接住了一條越出水面的小鯉魚，放在掌心。
小鯉魚不停地拍打著，但卻跳不出男子的掌心。
隨著一聲輕嘆，小鯉魚被中年男子輕輕的放回了水中。
小鯉魚重獲新生，在他面前不斷的一圈又一圈地打著跟頭，時而躍出水面，時而潛入深處。
一個不小心，它撞到了船槳，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揮動著船槳將小鯉魚趕跑。
中年男子最後一次抬頭看著花樓，希望目光能夠穿過雨水，看到花樓上的人影。
可惜，他還是看不到，只有濛濛的雨線，再也沒有看見什麼。
少年撐著油紙傘慢慢的從橋上走過，注意到了腳下的船夫在不時打量著河邊上的花樓。
少年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怪異中透著嘲笑的笑容展現出來，讓人感覺異常的邪魅。
少年往橋下吐了吐口水，輕輕一笑，踩著水窪而去，剩下他那倩瘦的背影。
中年男子只覺得頭上有人經過，其他的他看不見，所以也沒有知道曾經有一個少年對著自己發笑。
等了有好一陣子，布滿青苔的花崗岩慢慢的被水浸過，原來是是河水漲高了。
中年男子收回雨中的目光，急忙忙的將繩子綁到樁子上。
看來這雨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將船槳插入裂縫之中，水漲船高，慢慢的他不得不彎著腰，以免碰到小橋。
花樓已經看不見了，那人也許她再也看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這個船夫每天都會在橋下出現，那些年紀稍大的人在他們還是小伙子的時候就看見他學著大人的樣子在這條小河上撐著那一艘小船了。
如今已經過去三十年了，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撐著小船從東邊到西邊，不管颳風下雨，總是能夠見到他。
而他出現再多的就是小橋處，雖然花樓時不時的會扔下些廢物，但是旁人都覺得這是他為了小河的水才去接住的。
其實除了花樓之外，這西靈河兩岸的人家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從上面扔過東西下來了。
偶爾有些調皮的小鬼會扔點小紙小石頭下來，但很快就能聽到叫罵聲。
中年男子有點無奈地回到了船艙門，拉上了帘子，坐在木板上。
打開一壺小酒，喝了一小口以後的他就躺了下去，眯著眼睛，聽著不時從橋上傳來的腳步聲和嬉笑怒罵，慢慢的露出了點點笑容，代替了原本就愁苦的臉。
中年男子回憶起自己第一次從花樓下經過的時候，那時他還是個小孩，只有五歲大。
抬頭看著一群群嬌弱美艷的女子在打鬧，甚是熱鬧。
而那個坐在爹爹船上的少年對著花樓狂呼不止，臉上帶著笑意。
只是他記得當花樓的少女們一下看過來的時候，那少年的臉頰紅得飛快。
之後傳來的是陣陣的嬉笑聲，他很是不懂她們以及那個少年，自己又看著水裡游來游去打小魚。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五歲大的孩子就覺得這西靈河如果一直可以這麼清澈該有多好啊！…
中年男子又再度喝了一小口，慢慢的睜開眼睛盯著船艙頂部。
上了年紀的小船也與他一樣，似乎很難再堅持下去了。
但是他現在只有三十五歲啊，還能做很多事情，還能載很多人，還能再讓這西靈河清澈很長時間。
可是，他沒有讀過書，要做其他的，他做不來，他只會在這河上撐個小船。
如果雨停後還沒有入夜，應該會接到今天最後的生意。
那是個只有十歲的孩子，他在花樓上幫姑娘們剪花。
雖然從孩子身上掙不了幾個錢，但是也能掙個飯錢，西城那家麵攤的一碗麵。
那孩子也住在西城，離皇都遠遠的那片雜民區。
中年男子右手放下酒壺，有點意猶未盡的樣子，坐了起來。
雨水還是拍打著水面以及船身，中年男子試圖拉開帘子，但是隨著船身的一個晃動，中年男子腳下不穩，撲倒在船板上。
所幸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如果穿了個洞，他是會很不舒服的。
雖然有點小波折，但是中年男子還是鎮定了下來，左右踩著，很快就知道了那是水漲得太快了，一下子就讓船頂到了小橋。
男子急匆匆的把船撐出去，往橋邊上靠去，直到船頭撞上了岸邊的花崗岩。
中年男子口裡輕罵一聲，急忙用船槳頂住岩石，將船頭調整過來。
水越來越高，再這樣下去，這艘小船就過不了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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