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青城第23章 二十二章:蕭牆(五)
年輕人。
天下風雲出我輩,恢浩河山百萬里,他胸有無限壯志,星月燦爛,不該默默無聞,更不該苟且此生。
他要出去。
楊柳岸,小亭軒,多情由來,最傷離別,姑娘垂著頭,柔聲:捨不得你。
男子折花一枝,她的發梢,溫和:真好看。
男子走了。
後來啊,花枝漸枯死。
柳樹下,花白頭髮的她睡意昏沉,人愈老,慢慢的,她沒有聲息,萬千柳條垂,她在靜沉的等待中逝去。
這一生有太多後悔的事,也有太多不知道的事:男子死的早,就在街頭鬧市,咔嚓一刀,大好人頭滾了三尺地。
道聽途說,重樓不禁唏噓,那是他砍的第二顆頭,乾脆利落,依稀憶得初出茅廬時,他青澀道:我要做個好人。
對於時間,無話可說的。
重樓很少嘆氣,然後,他摘下斗笠,嘆了口氣。
百萬年。
斗轉星移,物是人非,重樓覺得他與這片天地疏離,就像外來客,往事成空,還如夢中,最蕭瑟不過心凋零,重樓輕聲:是孤獨麼?
去死麼,一了百了。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呢?
秋風吹葉落,發黃的枯卷葉子挲摩地面「沙沙」,重樓便似秋聲蕭索,他寥寂回頭,酒樓不復囂鬧,驟然一靜,落針可聞,諸人似有感應,紛紛朝重樓看去。
魔尊!
威勢,驟起!
仿佛是寂滅荒野頂著只似怪眼的月亮。
仿佛天地伸手狠狠掐住咽喉。
眾人心臟似被刀剜,狠狠一抽,瞳中男子如臨世神魔,無力感、絕望感,眾人身軀一個激靈。
那是:傲!
衣芷苒見著的,卻是:孤。
突的,許穆清目呆口張,齒舌戰兢:「厲、厲謨、謨、問、問……」冷汗直冒。
他居然死了!
一息?
一念?
一剎?
或是更快……
酒樓眾人目光驚惑,恍然想起:據傳魔尊重樓重出世間,難道真是此人?
許穆青咽了口唾沫,後怕不已。
雙目一震。
什麼!途兒!
猛的,許穆青起身,凌空踩了幾步,護在胡途身前,雙腿沒來由的戰顫。
胡途別過臉。
同一時間,阮咸軀體一擺,疾影閃炫,人已下了樓層,樓上十三位輕劍宗弟子身子轉了轉,眉心冒血,似碎破的酒罈哐嘡倒地,氣絕。
他彈了彈中指,數滴血洇入待飲的半盞茶水裡。
阮咸下樓前刻,店小二人頭斜斜飛起,無頭軀茫然踩動幾步,踏空,囫圇滾下樓梯。
刀上抹血。
張見陽眼瞳驟縮,壓抑、惶惑著一聲低喝。
張口咳血。
張見陽一手捂著胸口,人壓垮欄杆,慢鏡頭般緩緩摔倒在地,匕首寒光正閃捅入左胸,張見陽未起身,勉強開口:「張灝!?崔閒老鬼居然沒殺死你……?」
掌柜或是瑟抖緣故,大汗致使滿面油光,掌柜搖頭晃腦,抑揚頓挫:「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淚珠滑落下來,「我是張灝,我還活著,死的自然是和我同樣貌美的親弟弟……」痛至深處,嗚嗚哭出聲。
張灝撕下麵皮,哭聲漸作雷響:「我是張灝,掌柜自然不是我,他讓給我殺了,我這輩子最是憎惡殺人,偏偏給我殺死一千三百一十二人,嗚呼哀哉。」
張灝單手拍額:「不對,」柔情注視張見陽,「一三一四,還有個你。」
張見陽單手扶著梯欄,緩緩身起,吸氣大口,另一隻手提著刀,氣喘:「輞川張氏,九有十人用刀,刀如心骨,無骨之人,不配張姓。」
「你的刀呢?」
張灝目光微低黯:「碎了。」
「刀在人在,刀毀……」
張灝笑了笑:「還是你唱曲兒……」拍掌,「唱《枉凝眉》有趣些。」
張見陽頭抬:「呵,原來是在拖延時間。」
鮮血無聲,衣衫濡得潤紅,頗有大漢耳鬢斜插杜鵑花的美感。
張灝搖頭:「拖延時間?對付你還不至於,不過有趣罷了,你竟不殺他。」
張見陽喟嘆:「你的刀碎了,我的刀也鈍了。」
張灝眉挑:「那我來試試。」
驀然,風起。
稍些葉片側著重樓黑袍,翻進了酒樓,重樓並未動身,他聽著一句話,一時感懷:
「我是個好人。」
男子青衫長劍,剛從街角拐過來,嘴角翹起壞笑:「很多姑娘這樣說我。」
「哦。你應該見過我,在下傅漁。」
重樓身未動。
樹葉吹來三兩片。
傅漁友好一笑,步邁入了酒樓。
「逍遙劍!」道人誇張爬地而起,連忙拱手,「如雷貫耳,怪貧道禮遇不周,失敬,失敬。」
傅漁譏誚道:「逍遙劍?年紀上了,人變蒼涼,這劍也萎了。逍遙?少不更事的笑話罷了。」
「我見過你。」
道人誇張道:「哦?」
傅漁說道:「有謠曰:桃子不是桃子,李子不是李子,兒子是孫子,妻子是嫂子。也賴得此事,雖是樁大笑話,人還僥倖活著。」
道人漸斂情緒,平靜道:「桃子是我孫子,李子是我嫂子。我什麼都不是,我是大瘋子,大傻子,小剪子。」
道人說道:「我也見過你。早些年在洛衡山乞討,遙遙的聽見一句話:我有一劍,便足以傾覆大半個天下。傅漁,我關注你十載有餘。」
「呵,」傅漁撇嘴冷笑,「十八年前僥倖存活的餘孽,我真是三生有幸。」
道人眉皺:「你不該在這兒。」
傅漁道:「梅亦真。」
道人自嘲:「怪不得,貧道遠離是非,卻總有麻煩纏身。唉,半生凋零,逝水浮萍,一腔熱血,說與孤鬼聽。」
傅漁定定看著道人:「秦航。」
道人道:「有何貴幹?」
許穆青後怕指了指道人秦航,顫聲:「你是……」
傅漁道:「找你取一樣東西。」
秦航道:「貧道除開一條賤命,再無外物。」
傅漁一字一吐:「青衣劍。」
秦航面無表情:「劍在洛衡山,」又道,「貧道自幼練劍,使了青衣劍數十年,突然發現,它適合女人。」
傅漁道:「劍是死物,人卻是活的。」
秦航說道:「道理你明白。」
傅漁淡笑:「劍未到手,決不罷休。」
道人捻了捻山羊須,眼睨:「可以來試試。」
許穆青護著胡途,兩人雙腿似僵在此地,恍惚自己的命捏在他人手裡,一陣風吹過來,也就隨風而逝。
不久前,店小二的頭滾落下來,鮮血淋漓,就在阮咸身前,人頭嘴角上翹,陰陰笑了笑,阮咸眼瞳漸變妖紅。
重樓身後,一言未發的衣芷苒突然緊了緊劍,心緒漸不寧。
重樓古井無波,右手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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