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野第三十三章靈台蜃景

    張祿捧著那張宣紙,上看下看,左瞧右瞧,好半晌才抬起頭來:「好字。」

    「承蒙誇獎,」光頭漢子重新叼起一根煙,「兄弟我也是練過的。」

    「那麼這意思是……」

    「假如我沒有算錯——當然啦,那是不可能的……哦,我是說,我不可能算錯。哥兒們你姓張,你瞧這『長人執弓』,左弓右長,正好是個張字。而左文右刀,那就是個劉字——我估摸著,你最近跟個姓劉的起過衝突,你還把人給打了……」

    「拜託,卯金刀才是劉好嗎?」

    「那是繁體啊,我瞅著你不象港台同胞嘛,你喜歡用繁體?現在大陸行的可是簡體字,就是左文右刀啊。總之,你說我算對了沒有吧,你是不是揍過一個姓劉的?」

    張祿不禁想起了劉根——「有是有,不過那是好多好多年以前的事兒了……」

    就他對時間的感應,那應該是在不到一個月之前,可是若在局外觀察,總得兩千來年了吧?「張王李趙遍地劉,你這算的……太江湖口兒了,硬湊的吧?」

    那大漢一撇嘴:「你瞧,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對什麼都本能地懷疑。那我怎麼不拆王,怎麼不拆李,就特別地拆了個劉字呢?你敢說你沒揍過一個姓劉的,還揍得挺狠?」

    張祿接不下話來,不禁扭過頭,眼神兒左右亂掃,好半晌才嘖嘖嘴:「就算你對吧,那終究是過去的事兒啦,你能算未來不?」

    大漢一梗脖子,表情頗為自得:「那是當然的。」說著話一伸手,硬生生扯過張祿的腕子來,掌面朝上,凝神細瞧了好一會兒,然後又從櫃檯底下抽出把金燦燦的算盤,邊扒拉邊自言自語:「甲子生人,乙亥月……」

    張祿實在忍不住笑:「又相面,又看手相,外加大六壬,哥哥你這玩兒得挺雜啊。」

    大漢頭也不抬,繼續撥算盤,嘴裡說:「過程不重要,結果正確就行。」隨即「啪」的一聲,把算盤狠狠拍在桌上,倒嚇了張祿一大跳——「怎麼了這是?」

    「算出來了。」

    「結果呢?」

    「你會死。」

    張祿唇邊不禁露出一絲冷笑來:「其實我已然死過一回了,你有算到嗎?」

    大漢也笑:「當然。」

    「我為什麼死的?」

    「這個算不到。」

    「合著我知道的你都能算,我不知道的你也不知道……」張祿唇邊露出一絲苦笑,突然垂下頭去。

    「怎麼了?」

    「有點兒頭暈……」隨即張祿緩緩地抬起頭來,盯著面前那個大漢,「我剛才突然意識到,自打在地鐵上差點兒讓人偷了手機,所有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全都很連續;但是沒有經歷過的,比方說追那乞丐,以及現在跟你對話,意識卻模模糊糊的,還總跳躍,象是碎片……」

    大漢笑眯眯地望著他,卻不說話。

    張祿轉過頭,望向櫃檯上擺著的一厚摞書:「你這好歹是在雍和宮邊兒上,結果賣的全是道家書,有一本佛經沒有?」隨即神情一振:「啊,還真有,《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大漢頭也不回,順手抽出那本《心經》來,擺在張祿面前。

    「那麼厚……這得好幾百頁了吧?插了多少註解?就算加上白話文翻譯,能湊夠那麼多頁數不……」張祿伸出手,想去翻開那本書,卻被大漢一巴掌把書本兒給按住了:「你都想明白了,何必還要去證實呢?」


    「證實了又如何?」

    「會醒。」

    張祿笑了:「你不想讓我醒?」

    大漢也笑:「不急,咱們可以多聊會兒。」

    「你究竟是誰?」

    「在你本人的幻境當中,我還能是誰?我就是你啊,按照仙家的說法,我是你的靈台;按照咱們習慣的說法,我是你的潛意識。裴玄仁嘮嘮叨叨也說不明白,我分析吧,但得表層意識和深層意識合而為一,情感和理智合而為一,修心就算修到家了。如今你能見著我,恭喜,距離成仙不遠矣。」

    「貌似某人給了我一個機緣?」

    「貌似……」

    張祿先笑:「怪不得我瞧你扒拉算盤的手法不咋的,因為我都扔下這玩意兒二十來年了。」但他還是有點兒不明白:「既然你就是我,幹嘛要以光頭大壯的形象出現?」

    大漢聳聳肩膀:「你不是一直懊惱自己體格不夠魁梧嗎?跟這兒也是,回去漢朝也是。至於光頭……你既然不想要鬍子,那麼不要頭髮也正常。」說著話,點上了第三根煙。

    「我戒菸很久了。」

    「你曾經抽過,而且你敢說你從那以後再沒有想過?」

    張祿不接碴兒,轉換了話題:「這麼說來,我是中了『靈台蜃景』了嗎?」

    「所以我說我是你的靈台。」

    「你好,靈台兄,」張祿揚了揚眉毛,「跟自己說話就是舒服啊。」

    「因為你很自戀。」

    「能說出我很自戀的話來,就說明我不自戀。」

    「梁惠王還說『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呢,他是真好色。」

    張祿輕輕嘆了口氣:「估計這一切……非得真修成仙了才能搞明白吧。」

    「不急,」大漢安慰他,「就算不能真的長生不老,也能與天地同壽,你有大把的時間去探索宇宙奧秘……也探索關聯自己的奧秘。」一邊說,一邊正如同張祿所期望的,把按在《心經》上的手緩緩縮了回去。

    張祿道了聲「bye」,然後翻開《心經》第一頁,只見也沒有前言,也沒有目錄,只寫著兩行大字:「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沒辦法,《心經》是他唯一記得的佛經,而這兩句,又是他唯一記得的《心經》內容。根本不知道的東西,根本沒有閱讀過的文章,是不可能在自身幻覺中出現的,固然潛意識可以生造,但根本掩蓋不了滿身的漏洞,淺層意識可以很輕易地便將假象戳破。

    當然,前提是淺層意識已經意識到了此乃假象。

    張祿一個趔趄,隨即站穩腳跟。他倏然轉頭,緊盯著那個推搡自己的清癯士人:「卿何意耶?」

    那士人面露愕然之色:「子醒來卻早。」

    「不過倏忽間而已,焉論早與遲?」自己只是被推搡著趔趄了一下,就去幻境之中轉了小半天,這醒得很快嗎?再晚點兒醒,不是要臉朝下趴地上去了?

    那士人笑道:「吾雖不知卿所歷者何,然法自我所施,醒早醒遲,自能知之——醒遲是心迷,醒早則近乎悟矣。」說著話倒退一步,雙手合攏,深深一揖:「因見子非凡俗,聊試之耳。未言先試,理當致歉。」

    張祿一皺眉頭,首先想到問的是:「子云:『君非當世人也,緣合在此?』此何意耶?」

    對方笑著回答:「不過誑語,先亂卿志,乃可相試耳。」

    原來只是隨口說的瞎話啊,我還當他真看破了我穿越者的本質呢。張祿不禁暗中大大鬆了一口氣,然後就想,這人究竟是誰了?劉根也算有名的地仙,並且擅長幻術,利用他那點點貧乏的想像力製造幻境,我用不了幾分鐘就能給瞧破嘍;這人本身並不製造幻境,而刺激我的深層意識,自主編織幻象,導致我要足足小半天才能清醒過來——那應該就是裴玄仁提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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